作者:A.Chislovsky
译者:安倍晴海
1930年1月14日,英国报刊声称发现了一颗新的
行星,并确认了美国天文学家帕西瓦尔·罗威尔:Percival Lowell(1855~1916)的预言。Lowell曾经在1915年因
天王星轨迹的不稳定猜测过新行星的存在,而新行星的位置与Lowell猜测的位置之间只有6°之差。罗威尔的名声主要来自于他对火星表面那些细微线条所做的研究,认为那些是高智慧生命体建设的“运河”,“运河”的交汇处则被称作是“绿洲”。在
占星学里我们会看到一个共时性的“巧合”:火星与
冥王星都主宰天蝎座,而后者往往被视作是前者的上层领导。另一方面,冥王星(Pluto)的开头两个字母PL,也正好对应了Percival Lowell的两个开头字母。所以在某些
星盘中,冥王星的符号是: ,也就是P与L的合体。
下面让我们回到行星被发现的那一刻,牛津的Madan家族一直与天文学界有着密切的关系。根据F.Madan自己的描述:他早上八点下楼来到自家厨房,当时只有他的女儿和他的孙女雯奈蒂亚(Venetia)坐在餐桌前。当提到新行星的发现时,他问道:“我们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的孙女回答道:“我有想过奥丁(Odin),不过不喜欢。”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可以叫它普鲁托:Pluto(罗马神话:冥王)”。小女孩当时的选择其实也是受到了动画片米老鼠与唐老鸭里的大黄狗:普鲁托的影响(其英文名与罗马的冥神相同)。
她的提议貌似不错。雯奈蒂亚也曾经学过希腊神话、罗马神话以及天文学的一些基础。于是Madan给牛津大学天文系教授H.Turner写了份留言,坚持要给美国那里发一份相关电报。
Turner当时正在参加英国皇家天文学会的一个会议,在会议中,他们唯一想到的适合新行星的名字是:“克洛诺斯(Kronos)”。然而Turner反驳道:“撒图恩已经存在了”。回家的时候,Turner于星期六下午3点30分看到了Madan的留言,于是立刻发了一份电报到美国。最后由美国弗拉格斯塔夫 (亚利桑那州)的罗威尔天文台呈交了“普鲁托”这个命名的提议。直到1930年5月1日才被公认为官方命名。
这则故事里出现了3个主要的“名字”:奥丁、克洛诺斯和普鲁托。跟着天王星发现的例子,这次发现也充满着有意义的“巧合”。或许只有探索神话领域才能使我们看清某些事情。
“克洛诺斯、普鲁托...奥丁?”
雯奈蒂亚想到的第一个名字,是北欧的日耳曼神明奥丁Odin(也被视作是Wotan)。小女孩说她不喜欢。我们不清楚她是因为奥丁本身的形象而排斥他,还是因为奥丁的名字破坏了之前的“理性”模式,也就是行星命名方面的希腊-罗马化。
下面就让我们来调查一下。克洛诺斯(意大利的撒图恩)是一个古老的神明,找不到关于它的任何信仰或宗教。是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与大地女神Gea的小儿子。由于他母亲对他父亲暴力的交合以及对子女做下的狠事(关入地狱)感到疲惫,Gea煽动克洛诺斯消灭自己的父亲。于是,克洛诺斯装备了一把镰刀,并阉割了乌拉诺斯。
之后,克洛诺斯娶了自己的姐姐瑞亚为妻,并成为了神谱的第二代。然而,乌拉诺斯与Gea却提醒他,他的命运将是“惨死于自己的子女手下”(赫西奥德:《神谱》),于是,克洛诺斯周期性地在子女出生后就将它们吃掉。他的5个子女都遭到过这样的命运,他们分别是:赫斯提亚(Hestia)、得墨忒耳(Demeter)、赫拉(Hera)、哈迪斯(普鲁托)和波塞东,后来,瑞亚在生下宙斯(朱庇特)后,骗过了克洛诺斯的眼睛,把一块石头代替宙斯交给了他。
宙斯长大后,逼迫克洛诺斯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吐出来,于是引发了泰坦(克洛诺斯)与奥林匹克诸神(宙斯)之间的战争,这场恶战以后者取胜而告终。争斗结束后,他们重新分配了宇宙,哈迪斯(普鲁托)成为了冥界的主管,也包括了对冥界所有生灵的主宰权,如:Hypnos(梦境)、Thanatos(死亡)、以及古代的母神赫卡忒(三面月神),复仇女神:厄里倪厄斯(Erinias)还有莫伊拉(Moiras):对人的生命一个纺、一个量、一个剪,等等。
让我们回到克洛诺斯,在拉丁版本里,他被夺取王位以后,逃往了意大利半岛,并由双面神杰纳斯(Janus)保护着。他在那里教授人们农耕的艺术,并继前人的步伐继续开发当地的文明,建立起了所谓的“黄金年代”。
根据厄尔普斯神秘主义的传统说法,克洛诺斯之后与宙斯重新和好,并统领着“乐园岛”:μακρων νσοι,那也是冥王哈迪斯的领域,专门让善良灵魂安息的地方。
从最后这一说法来看,我们可以发现克洛诺斯与哈迪斯在统领冥界方面的牵连。哈迪斯(普鲁托)统领着有罪的灵魂,而撒图恩则管理着那些生前成功完成使命的灵魂们。他们两者,一个奖,一个罚。
哈迪斯这个形象没有太多的神话故事,但是有一则却十分有名,那就是他劫走Demeter的女儿Kore的故事,这一事件造成了女神Demeter的悲痛欲绝,并因此破坏了自然界的平衡。后来宙斯出面调解,使得Kore(那时已经成为了冥界女神Persephone)一年中六个月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另外六个月再次回到冥王身边。
哈迪斯,被罗马人称作普鲁托(pluto),意思是“富有的”。之所以这么称呼他,是因为人们认为这样的称呼可以减少他的怒火。这个名字也影射着地底深处藏有无穷无尽的宝藏。而他的形象也经常手持着“富饶之角”。或许也是同样的心理模式在小雯奈蒂亚的心理产生了作用,使得哈迪斯大门前恐怖的地狱犬Cerberus转化成了可爱友好的小狗普鲁托。
除了提到死灵界,我们还要提到“时间”与“永恒”。这两个神明都有着令人恐惧的一面:一个吞噬自己的子女,另一个则是恐怖的冥界最终审判。之后通过委婉法,前者变成了善良且文明的王者,后者则成为了召唤着黑暗面的金钱给予者。
但是,这两个神明与农业的关系似乎向我们展现了同一个“原型星图”中的不同两面:一个不停地传播着、照顾着农业(撒图恩),而另一个则导致了大地的荒芜(谷神Demeter因女儿被冥王劫走,伤心欲绝,使得大地万物凋零)。而农业(Agriculture)本身,也与意识的区分紧密相联,从而发展出之后的“文化”(Culture)这个词。
神话拆分了
占星学中的两大已知因素:“自我”(ego)的发展(生长),也就是“文化”的创造者(撒图恩)。与它相对立的、地下天性的一面(普鲁托)。
两者之间的关系需要非常小心地保持平衡,它们可以导致一个个体与一个社会的命运。
尼采(Nietzsche)在通过对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式的希腊文化研究中已经看到了这一点。阿波罗是意识清晰的
太阳神,秩序之神,他划定着一个人的人格界限。他的节日被定在冬至日,和他本身属性的描写一样,都对应了撒图恩主宰的
摩羯座。
相反,狄奥尼索斯则代表着这种界限的解除,“天性的自由放纵,dynamis无止境地爆发,兽性且神性,狄奥尼索斯乐队中的撒提尔也都是半人半山羊的生物。是践踏个体化原理的主导者,同时也因为践踏了它而感受到“甜美的战栗”。狄奥尼索斯的一切可以被比作是一种沉醉,将所谓的个体融合到了天性与集体之中,劫走了那与世隔绝的自我。”
狄奥尼索斯与酒、销魂以及沉醉之间的关系,成了他与占星学里的
海王星互相联系的主要原因之一(也与
木星主宰双鱼座以及狄奥尼索斯的父子关系有关)。但一个“原型”内在的意义往往大过表达它的“象征符号”。于是我们可以在撒提尔与美娜德女祭司那种无可抑制的爆发性的群交中发现它们与占星学里冥王普鲁托的关系。
这种类型的“原型碎片现象”在宗教史里是非常常见的。往往原始阴暗的神明或女神,之后会分裂成一阴一阳的“宇宙伴侣”,之后再次进行划分,从而产生不同的“神谱分支”。
心理学上讲,这是一种让意识去认识无意识世界的合理方法,将无意识内容划分成不同类型的神明,然后一一消化,通过抽象、非情感化与理性化的手法,最后将其转变成所谓的“思想”。
这里我们还可以举一个例子:半人半羊、好色淫乱的舞者、狄奥尼索斯的随从---撒提尔,恰恰符合了占星学里摩羯座的人格描述。“山羊男”的形象代表了它那隐藏在坚硬理性面具、自我控制力与高远野心之下的强大性能力。有另一个神话反射了这一个过程:阿波罗与名叫Marsias的撒提尔比赛奏乐,阿波罗最后取胜,之后便将Marsias扒皮。
美娜德女祭司们与她们所进行的性乱交背后则隐藏着一种十分强烈的天蝎式肉体占有欲(或普鲁托式)以及对“重生性”或“毁灭性”性融合的寻求。当我们用理性去看待这两种需求时,我们便可以说“性欲与权利欲是人类的两大基本需求”。
原本统一的神话形象(撒提尔与美娜德)先被阿波罗与Marsias的神话划分开来,之后又在占星学里得到区分(占星学是理性与神话的中介者),最后则转变成了“概念”(从最原始的哲学一直发展到今天)。
于是,荣格分析学家Erich Neumann这样说过:“无意识的分解允许了意识对它进行表达与象征(撒图恩)。冲动与阴暗的天性(普鲁托)已经无法控制全局了。最初的时候,这类的察觉带给人们的往往是很彻底的反应,类似于一种牧神式的恐慌”(恐慌这个词英文中是“Panic”,而开头的三个字母“Pan”也正是传说中的好色的牧神”。
Neumann用“恐慌”这个概念来形容对这个古老神明的阅历,它也出现在了狄奥尼索斯的侍从之中:半人半羊 ---“潘”(语言学中,希腊语的Pan,是“全部、所有、彻底”的意思,比如“万神殿”被称作Pantheon,“万魔殿”则被叫做Pandemoniun。)。体验到它的人,灵魂将被扰乱,感觉也将疯狂。
著名符号学家Jean Chevalier,也是《符号学大辞典》的编辑者,他曾经说道:“被最原始且不可抑制的欲望脱光,便等于将伟大的“一切”(Pan)人格化,或者说是将某种“存在”的一切进行了人格化。新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的哲学家们通过它创造了对“异教主义”的综述。在Plutarco的一则故事中曾经提到过:“一个航海者在海上听到了神秘的声音,那声音说:伟大的潘死去了。”很显然,这里的海上呻吟,预示着异教神明的死亡。新降临的双鱼时代与它那新的太阳-摩羯式的神明,将希腊-罗马人的世界掩埋在了冰冷的恐惧之中。
这个由“潘”所代表的异教综述,貌似给了我们一条神话中撒图恩与普鲁托以及占星学里的冥王星所表现出来的“原型”的线索。然而这始终是新柏拉图主义哲人的一种意识行为(撒图恩),我们的研究是企图找到那个藏在“理性化”背面的黑暗神明。而小雯奈蒂亚则自发性地道出了他的名字。
敬请期待下一期:《奥丁与欧丹》